第1204期:《河南大学报》

我的厨房革命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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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高铁上闲来翻阅《人类能源史———危机与希望》,不禁思绪万千。书中说大约在一万多年前的旧石器晚期,人类开始使用火炉来烹煮食物。那时火炉里应该烧的是柴草。而煤炭被广泛使用则是19世纪工业革命之后的事,石油、天然气就更晚了。人类从柴火到煤炭再到天然气,厨房里的革命经历了漫长时光。而对我来说,厨房革命好似就在转瞬之间。
  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,那时物质极度匮乏。母亲大学毕业后支援三线,去了宜宾珙县的白皎煤矿。虽说是煤矿,但煤炭供应却是定量的,根本无法满足冬天的做饭、取暖。即使夏天,因供应减少,也不得不拾些柴草给与补充。为了煮饭和取暖,不到十岁的我就跟着一群小朋友去拾柴火、刨炭花(捡煤渣)。拿着大人用粗铁丝做成的小耙子,背着小背篓,去到锅炉房附近等候,一旦锅炉工把冒着热气的炉渣倒出来,小朋友们就一哄而上,大家拼命地把那些尚未烧尽的煤渣往自己跟前刨,生怕抢不到。有时因为抢煤渣,小朋友还会打架。等抢完后,你再看大家的小脸,煤灰和着汗水那个花啊!回家的路上,小朋友们都为自己的收获而开心,并未觉得刨炭花是件苦差事。
  上初中后,我到了北方,第一次见到了风箱,十分好奇,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拉风箱的感觉。到了1970年代中后期,生活条件好多了,不用再捡煤渣了,当然也没有地方可捡。不过,那时的煤球或蜂窝煤需要自己“托”,煤球或蜂窝煤是用煤炭掺胶泥“托”制而成的,因此我们还要自己去郊外拉胶泥。回来后,散煤和胶泥都要过筛子,然后再按比例和煤,和好的煤要“醒”上半天,否则“托”出来的煤球或蜂窝煤就会散掉。因为力气小,我“托”的煤球、特别是蜂窝煤总是达不到要求,总比大人“托”出来的蜂窝煤矮半截。
  1980年代末我结婚时,虽然不用自己再“托”蜂窝煤了,但还要拿着煤炭定量供应本去煤场排队买煤。每次买煤都是个力气活,不仅要借车自己拉,还要把它搬上五楼。记得有一次我家先生要去出差,可是家里却没有煤了。那一阵,他正沉迷于金庸的武侠世界里难以自拔,怎么都无法从沙发里把他拽出来。气得我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,然后回了娘家。晚饭时他也来到了我娘家,母亲见他手上包着纱布,就关切地询问怎么回事。他说一不小心被小狗咬了一口,我母亲信以为真,赶紧说去医院看看。我气得上前把他手上的纱布撕掉,上面连个牙印都没有,但他告状成功,害得我被母亲吵了一顿。
  我们那幢楼住的多是年轻人,管理煤炉的水平都很差,不过好在东家不亮西家亮,总有煤炉燃着的。所以,谁家的煤火灭了,就找邻居借个火,借此也拉近了彼此的情感。最经典的场景是,邻居之间经常是隔着阳台递煤火,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会再有这种生活经历和交流方式了。
  1990年代初,我们家属院通了煤气,生活更方便了,再也不用这边等着做饭,那边煤火还没有上来,急得又是扇子又是拔火筒的。之后,随着电饭煲、烤箱、电磁炉、微波炉走进千家万户,做饭的方式越来越多,我们的生活更便捷了,厨房的卫生条件也得到了进一步改善。
  上万年的厨房革命,我不到三十年就完成了。小小的厨房,见证了时代的变迁。读着《人类能源史》,想着自家的厨房进化史,感慨科技的发展,感慨生活的进步,也愈发感恩于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。